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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佩甫小说看中原农村的悲哀处境

来源:中国农村水利水电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8-04

网络上曾流传甚广的一篇文章《中国农村已踏入最危险的境地》从环境、礼仪、生活习惯等方面简单明了地指出了我国农村逐渐走向没落的现状。各种新兴力量冲击着这一个个蕴含着千百年文化的古老土地。路遥说:“我是农民的儿子,对中国农村的状况和农民命运的关注尤为深切。”①伟大的文学作品必然承载它应有的价值与使命,而对人民的关注就是其灵魂所在之一。李佩甫倾尽其情感关注农村,他通过描述平原大地上人们的生活,展现出对农村世界的深切的爱与同情。“平原三部曲”以极西方化的命名②来展示极传统的东方文明的乡村,在强烈的反差中叙写乡村的悲剧命运。

一、农村人的悲哀

与以往长期不变的稳定的农村社会不同,当代农村的大背景是日新月异的城市化发展。农村人,无论男女,在长期闭塞的环境中探出头来观看这个焕然一新的世界。在这城市文化快速兴起之时,中国当代仍有一部分作家始终坚持关注农村人,李佩甫是其一,他以“豫中平原”的农村为写作背景,讲述这片平原上农村人的故事。

城市化背景下农村的男人仍是中国传统意义上的男人,他们拥有一家之主的地位,在整个权力层中,他们也是权威的代表。《羊的门》中的呼天成,在全村甚至全国的官员调动中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呼家堡成为一片圣地,在这块小小的土地上几乎实现了理想的高度集体化、公有化的共产主义社会。但即使如此有能力的他也控制不了农村没落的现实,小说结尾老人发黑发紫的双腿即预示着农村随之而来挡不住的腐烂。《城的灯》当中的冯家昌,有着英雄自强的志气,却偏偏出身不好,在想要翻身转变命运的同时也失去了曾经最真挚的情感。在与刘汉香的恋爱当中,他是不折不扣的背叛者,但在家庭中他又是改变一家人命运的主要力量,他尽心尽力使得一家人都在大城市当中站稳了脚跟。《生命册》中的吴志鹏是从村里面走出来的大学生,在他成长的过程当中,村里人都给予了或多或少的帮助,当他走入城市也应该是回报乡里的时候,但他自己的能力有限,在两难之间他只能选择了辞职离开。在中国的农村仍旧不变的是家本位的思想,家族利益至上,而男人就是这个家的代表,他们承担着改变一个家庭命运的责任,但这样的性别体认显然与他们自身的能力不相符,现实使得他们大多数时候无能为力,只有背叛自己曾经所珍视的东西才有可能换得新生。

李佩甫所塑造的农村女性形象也是多样的。有被抛弃后仍回归乡村、持守善良典型代表:刘汉香。香姑几乎可以说是作家理想化的女性形象,在她身上反映出来的农村女性特有的默默付出、坚毅善良、执着等精神品质是那样真实可见。在农村,刘汉香算是有着“显赫”的家室,但她却甘心默默守候付出,直到知道自己被抛弃,仍强忍痛苦成全他人的选择。小说《生命册》中写到了一位成功转变身份的女性——蔡韦香,从洗脚妹到公司老总,她忍受了屈辱却完成了华丽的转身,跟上了时代的脚步,衣锦还乡。但小说表现更多的不是她的成就与能力,而是一个农村女孩要在城市立足的辛酸与艰难,她受尽屈辱,甚至失去作为一个女人的生育能力才得以在城市生存。

总的来说,作家对其笔下的女性都带有着肯定的赞美与深切的同情,她们是没有能摆脱传统依附男性命运的人,她们是辛劳一辈子只为自己的男人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而没有了自我的人,她们的悲哀也正是农村人悲哀的一个重要方面。作为农村人,他们的背上是承重的土地,负荷前行,每个人每一步都充满艰辛,其辛酸甚至远超于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李佩甫的作品以极其沉重的笔调为农村人续写着一曲曲悲歌。

二、农村凋零的生存环境

“豫中平原”是传统中国政治、经济、农业文明最为发达之地之一,因其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滋养着一方土地。历史上的几次大的迁徙、战争,都是为了这片富庶之地。“逐鹿中原”“问鼎中原”等典故都是源于这里。但就是这样一方代表着中国古老文明的土地却面临供给不足、凋敝的生存现实。

《羊的门》开篇即写道:“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版图上,有一块小小的、羊头状的地方,那就是豫中平原了。”作家像一个耐心的导游,一点点带人感受这平原的气息。越是细致地记录着一切,眷恋着这一切,他越看到这片土地即将消逝的悲哀。小说结尾主人公呼天成留给呼国庆的遗言中说:“这是一块净地。也是一份事业。是我花四十多年心血种下的。现在到处都在腐烂。”这片呼天成花了一辈子心血保留的土地,在他临终前连一声狗叫声都听不见了,象征着这片开篇充满着平原诱人气息的土地终将腐烂的命运。《城的灯》也以“桐花的气味”开篇,慢慢揭开萦绕在心头的充满“娘娘甜”的童年记忆。但这甜也只是留在记忆中的,故事中的五兄弟都一步一步变成了城市人,结尾大哥兄弟几人喝醉后感慨:多少年了,都没有看过家乡的月亮。“月是故乡明”,而故乡的月亮早已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故乡给他们留下甜甜的印象的人也已经逝去。